燈籠點亮山這頭

■胡 芳 曹宇良

那天，載著軍嫂周玲玲的吉普車在軍士公寓門口剛停下，指導員就帶著大家趕忙出來迎接。跟在指導員身后的一位軍嫂快人快語，熱情地對周玲玲說：“我叫姚慧，是雷達站一級上士張長林的愛人，我代表先期進駐軍士公寓的家屬，歡迎弟妹不遠千里到雷達站過年。”

待大家打過招呼，姚慧又俯身拉了拉站在身后的小姑娘：“妞妞，快叫人。”

妞妞系著一條紅圍巾，在媽媽的引導下，奶聲奶氣地問：“阿姨，您也是到長白山來守邊防的嗎？”

大家笑過之后，一陣北風刮過，天邊涌起一團烏云，隨即幾片雪花夾雜著落葉飄下來。指導員嘆了口氣：“這山區的天啊，說變就變。大家趕緊進屋歇著，別凍壞了。”

周玲玲被姚慧拉進房間，頓時感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。

周玲玲與王愛武去年國慶節剛結婚，這是她第一次到部隊探親。來之前，愛人王愛武在電話里叮囑她：到了部隊以后，給他打電話要到公寓房東側那個涼亭，得扯著嗓門喊；出去散步時，羽絨服外頭要套上棉大衣，除了露出兩只眼睛，其他部位都要“嚴防死守”……最后，王愛武說，我最近要值班，就在對面的山頭，離你不遠。

周玲玲透過窗戶朝對面的山頭望去，山的另一側，烏云變幻。雷達天線聳立山頂，好似一把懸掛在天邊的利劍。

吃過晚飯，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。屋內冷不丁安靜下來，周玲玲心里也空空的。好在妞妞像只小陀螺，有使不完的勁兒，在兩個房間來回穿梭。

不一會兒，妞妞推開周玲玲的房間，探出小腦袋笑著對她說：“阿姨，您是不是想王叔叔了？指導員叔叔說了，我爸和王叔叔值完班后，明天就能下山陪咱們過年了。”周玲玲聽完，靦腆地笑了。

夜深了，窗外再次飄起雪花，妞妞安靜了下來。一陣睡意來襲，周玲玲也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
……

一樹樹粉紅的桃花在大廳四周爛漫綻放，鮮紅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了舞臺。身穿一襲潔白長裙的周玲玲，伴隨著《婚禮進行曲》，款款地走向舞臺中央。舞臺的那頭，王愛武一身戎裝，迎上來將周玲玲緊緊擁抱……就在這時，警報聲響起。周玲玲知道，愛人又要出征了。她雙手慢慢松開，一行滾燙的熱淚奪眶而出……周玲玲慢慢睜開雙眼，擦了擦眼角的淚，忍不住笑了，原來這是個夢。打開窗簾，她朝外看了一眼，狂風裹著暴雪，四周一片混沌，分不清哪兒是天，哪兒是地。

清晨，指導員帶人“打通”了公寓房與雷達站的通道，將熱氣騰騰的早餐送來。妞妞看了看一身雪花的指導員，問道：“叔叔，您說爸爸今天能下山陪我們過年嗎？”

指導員朝山頂方向望去，若有所思，隨即又肯定地說：“妞妞，叔叔一定讓爸爸和妞妞一起過年！”

那天，周玲玲和姚慧一起，把存放在儲藏室的紅燈籠擦干凈，指導員又找來燈泡、電線、插頭。很快，一盞盞燈籠散發著吉祥、喜慶、溫馨的光芒，從公寓房灑向窗外，灑向銀裝素裹的軍營。

當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子，文書撥通了陣地的電話。電話那頭，張長林跟妞妞說：“我們家的妞妞又長大1歲，爸爸祝妞妞新年快樂！”張長林說完后，王愛武接過電話，對周玲玲說：“媳婦，我看到咱家窗戶上的紅燈籠了。”周玲玲笑著說：“愛武，你安心工作，我在這里等著你。”

電話掛斷，幾雙手緊緊握著。大家相約一起守候，守候愛的歸期，守候團圓的幸福。